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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蝴蝶

  • 作者: 春草葳蕤
  • 来源: 励志故事
  • 发表于2017-11-20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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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七爷早年参过军。他扛过枪打过仗,上过前线的呢。身上有子弹穿过的子弹眼儿,有枪林弹雨留下的伤疤。可是,七爷复员后拒绝了享受国家的待遇,他没有留在大城市里。而是,选择回老家,回了他日思夜想的小村庄。

    从此,任花开花落,任寒来暑往。七爷一直住在生他养他的小村子里,再也没有离开过。因为,七爷挚爱着他的村庄,也离不开他的小村庄。

    七爷常常的说:在战场上,子弹在飞,炮火猛烈,什么也顾不上想了。只想着向前向前,冲锋在前,我的村庄我的母亲我的父老乡亲们,我挚爱爱的蝴蝶儿。就在我的后面,我要顶住,我要坚守住,我决不让我的村庄受到丝毫的侵略与伤害。

    七爷总是在想,哪里也不如我的小村庄好。等胜利后,退役了,哪也不去,就回咱的小村庄。因为那里有母亲有父老乡亲,那里更是有他最爱的人,曾经与她朝朝暮暮,相濡以沫,一起共同生活过的人儿他的蝴蝶儿。

    七爷常常的会想起,他曾路过的她的那个小村庄。她的村庄里开满了蔷薇,小小的村庄到处种植着桑树,家家养着春蚕。那村子里有个美丽的姑娘,她的名字叫蝴蝶。就是后来嫁给七爷,也是七爷唯一深爱着的女人,唯一的思恋。

    要不是有战争,上战场。七爷会永远守着他的蝴蝶,过着他们甜蜜的小日子。可是,好男儿总是要以国家为重,保家卫国,匹夫有责。七爷最后还是选择了参军,离开家乡与心爱人儿,上了战场。

    如今,七爷又返回了他的小村庄。因为村子小,就如七爷说的,村头打个饱嗝,村尾也听得到。哈哈,七爷总是喜欢说玩笑话,他行走不太灵便,腿一瘸一拐的,这是战场上留下的。最是记忆犹新的,是他的胸口上的一枪。说来神奇,飞来的子弹,在最后偏离了他的心脏。是否就是那只蝴蝶的神力,也说不定呢。总算是命没有丢掉,要是再偏一点,子弹射在心脏上,那就交代了呢。

    也许,因为胸口哪一只蝴蝶吗?一只美丽的五彩线绣成的蝴蝶。那是蝴蝶给他绣的,在他要去参军的前几天里,蝴蝶没白没黑的为他赶制衣服。特意为他的做了几件内衣,在他内衣的胸口上绣了一只蝴蝶儿。翩翩而起,翅羽上闪耀着五彩光芒。

    七爷行军打仗随身穿在身上,暖暖的,甜蜜蜜的。好似他的蝴蝶儿一直就在他的身边,一直拥在他的怀抱里。幸福无法言表,哦,蝴蝶,我的妻儿,等我,等我凯旋回家,等我好好守护你,一辈子。

    每次,一提起当年参军,哈哈,七爷自豪着呢。为祖国而战,还有什么比这更骄傲的呢?流血牺牲,时刻准备着,为此从不觉得自己瘸了比别人差什么的。要是在别人会很难过,也会躲着不说这缺陷的。偏偏七爷不在乎,他天天拿着自己的腿开玩笑:咱村子的路,不然还是平坦的多呢,都是我给踩的呐,哈哈……

    奶奶说:“老七呀,就是不知愁,自从勇儿娘走了多少年了,都快一辈子了,再也没取娶上一房,到现在还是放不下勇儿娘蝴蝶儿是吧?你眼里的蝴蝶儿,就似个仙女儿呢,谁也比不上。因此上,七儿的条件呀,也就过高了吧。呵呵……”

    六奶奶也就帮腔:“什么要求女方积极上进,什么花容月貌,什么知书达理,什么能歌善舞……啧啧,啧啧,听听,听听,选美呐?也不看看你自己,一瘸一拐的,有人不嫌弃就烧高香了呢。”

    奶奶一说,六奶奶就立刻加盐加醋的,大伙们就笑成了团,七爷听了,依然高兴:“别管咋着,我是不会降低条件的。比不上蝴蝶的俺是不会要的,嘿嘿。”

    “娶天仙呢?也不知道那天仙是不是真的有,就算真的有,又是不是就能看上你?”六奶奶说着自己的兄弟,这当嫂子的也是着急了一辈子了。早年时帮着照看侄儿勇儿,眼下勇儿成人了,娶了城里的姑娘,住进了城里。多次来村里要接着七爷去城里住,可是七爷离不开这小村庄。

    左邻右舍,乡里乡亲,住习惯了离不开了。七爷总是说,哪里也不如自己的小村庄好,山上有几棵树,水里有多少种鱼,哪山长什么野菜野果,那坡开什么花儿又有什么鸟儿,都知道。

    出了家门,就是小河流水,哗啦啦的,一直流淌出村口。出了村口就是青纱帐,一直连上了青山绿水。听惯了鸟叫,蛙鸣,蝉儿的嘶鸣。看惯了绿鸭白鹅水里游来游去,牛羊漫山撒欢的奔跑。特别是,闲暇了,几个老伙计,坐在树荫里,泡一壶茶,边饮茶,边捏几粒石子儿下五子棋。

    有时候,就提着二胡拉上一段。会唱不会唱的,有什么呢,吼上几嗓儿,没人笑话的,都鼓掌叫好呢。别以为咱村里人就没有娱乐活动了,跳舞唱戏也不差什么呢。还有就是在老槐树下讲古,比电视剧精彩,那是过来人流传下来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却藏着人生大道理在里面呢。

    七爷,喜欢村庄,离不开村庄。他的母亲一直生活在村庄里,在小小村庄里将他拉扯大,吃过野菜野果子,饮过河水小溪水。小时候,以为自己就是这村庄生的,是娘看着自己生得白白胖胖的,捡回家里养着的呢。哈哈,七爷想想自己真是天真,真是把村庄当成了娘亲了呢。

    还有他的蝴蝶就是在村庄里相识的,也是在村庄里一起生活过的。每次想起来,七爷都是那么的记忆犹新:那天,蒙蒙细雨,七爷早早起来去外地做事。

    那时,七爷还是位毛头小伙,娘摸着黑就起来给七爷烙饼炒咸菜。娘嘱咐着:“七儿,出门在外,好好着哈。出工干活,多出力,可是呀,要注意安全。平时,少说话多做事,别惹得人嫌弃你。要是啊,落下个偷懒耍滑的坏名声,那就毁了,那谁家姑娘也不就愿跟咱了呢。”

    娘给七爷收拾好了要带着的东西,又说:“娘说的话都是为着你好,可要记住了哈。好听的话谁都会说,那不受用的。娘是不会捡好听的说的,闯下祸,娘还用烧火棍子敲你呢,管你多大不多大的呢。”

    七爷答应着娘,出了门。走出去很远了,回过头来,看见娘还站在村口手遮着清晨的阳光儿,拧着腰身,挪动着脚儿往村口紧走了几步,一次又一次的踮着脚儿,望着七爷的背影,渐渐走远。

    七爷一直在紧赶慢赶着路,傍晚时候,就路过了蝴蝶的村庄。当时,蝴蝶正是背着一捆柴禾往家赶呢,村口上,忽然遇上了七爷。七爷打听着路,才知道,自己坐过了站,要去的村庄已经过了好几十里路了呢。

    蝴蝶没多想就把七爷领回了家。砍了一天柴的蝴蝶梳洗了一下,灯光里,七爷才看清蝴蝶如此美丽,就如村里盛开的蔷薇,俏丽,秀美。散发淡淡的香,有一种宁静中的美丽,她又勤快又善良。忙里忙外的,总也不停下来。也不知为什么,七爷感觉蝴蝶就好似自己年轻时的母亲,给他一种依恋、一种温暖、一种踏实亲切之感。

    蝴蝶的父母,看到七爷也是满心的欢喜。人儿长得眉清目秀的,话语间,也是个牢靠实诚的后生。又与蝴蝶如此投缘,俗话说,千里姻缘一线牵,怎么这般的巧呢,真是一段佳话呀。父母也就极力撮合,打听了七爷的村庄,问知了七爷的父母家里状况。那夜,月前蔷薇花下,七爷与蝴蝶互诉衷肠,两颗年轻的心儿,洋溢在爱情的甜蜜中。

    七爷刚一到家,就托媒人去了蝴蝶的家里提亲。如此,七爷就娶了蝴蝶。俩个人儿你情我愿的,别提有多么情意投合了。然而,不足一年,当时身怀有孕的蝴蝶儿,孩子还没生下呢,七爷参军离开了村庄。蝴蝶深明大义,没有拖七爷的后腿,而是支持七爷去参军。临行,蝴蝶深情的将自己几个夜晚没合眼,绣有蝴蝶的内衣,要七爷穿在身上。那只蝴蝶就绣在内衣的胸口上,栩栩如生,翅羽闪着五色丝线的神彩,美丽异常。蝴蝶弯在七爷的臂弯里,一再的对七爷说着:放心家里,家里有我呢。你放心吧,参军上前线,保家卫国,勇敢杀敌。不用担心什么,但要好好的。记住了一定要好好的回来,我在家娘还有勇儿等着你呢。

    七爷走后,蝴蝶生下了他们的孩儿,家庭的重担就只有蝴蝶一个承担。上要照顾年迈多病的婆婆,下要抚养幼小的勇儿。日积月累,操劳过度,竟然一病不起,由于没有得到好的医治,竟然不到两年就逝去了。

    许是,这就是七爷的心结吧。是否他在战场上的一枪,被蝴蝶挡下了呢?否则他的蝴蝶那么健康那么美丽青春,咋会那么早早的离开他呢?每次想起,心里打翻了无味,往事历历,又再目前。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他要守在村庄里,人静更深时候,或许能嗅到蝴蝶的味道,能感受到她那轻轻的呼吸,淡淡的花香。或许,能够看见蝴蝶忙里忙外的身影,浅浅的笑,动情的眼神。袅娜的腰身一如从前,一身薄衫翠袖,飘曳,沉醉。

    还有娘的身影,娘慈祥的面容。一如昨日,一如从前。不停的唠叨着:七儿,天冷了,多穿件衣服……七儿,菜炒的咸了,多喝水……有时候,竟然忘记了时日,忘记了娘和蝴蝶都早已逝去,忽然就喊出一句:娘,蝴蝶儿……

    泪水婆娑,心儿呜咽。但是,依旧感觉幸福,因为,能够再次感受到慈母贤妻的爱,能够再次目睹到亲人的面容与形象,那就是最甜美最幸福的感受了。

    七爷,一直住在村庄里,过着他平淡安闲的日子。他离不开他的村庄,离不开他的老屋旧院,离不开他的乡亲与土地。虽然,村子里人家越来越少,几乎都搬去里城市与外地。

    但,七爷没有丝毫所动,他守着他的村庄,他是那么的挚爱着他的村庄。因为那里有他的挚爱的蝴蝶,有他的慈爱母亲。更是因为,他一直以为村庄就是母亲,是村庄养育了他,村庄是咱的本,咱无论如何也不能忘本。

    每每,春天,七爷会望着那些色彩斑斓的蝴蝶发呆,会疑心那就是他的蝴蝶返回人间,在默默的看望他来了。每当此时,他就会情不自禁的捂住他的胸口,那只胸口的蝴蝶,思念着蝴蝶,他的妻他的心爱。不由得呼出:蝴蝶儿,你回来了,好吗?泪水不由得落下来,打湿了胸口上那只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