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光不老 （一）

如果，时光不老（一）

人间四月天

如果，时间不老……

一

如果，时光不老，许我青春年少，我希望还能躲在软软的热被窝里睡懒觉。这时，能听到母亲用柔柔的声音轻唤：“懒虫，快起床……，”感觉到母亲的手轻轻地在我脸上摩挲，软软的发梢悄悄地掠过我的脸颊和我的手臂，我把脸埋在她温暖的怀抱里，静静地听着她的心咚咚地跳着……

如果，时光不老，许我青春年少，我希望一家人还能围坐在饭桌旁，父亲，母亲，祖母，我，弟弟，妹妹，一个都不能少。能一起品尝母亲亲手做的饭菜（红烧肉，粉蒸肉，千张肉泛着香气，让我直咽口水），哪怕午饭和晚饭常常吃着白菜，青菜，豆腐，也觉得嘴有余香。我们姐弟三人常为争着一块肉而吵闹，父母脸上常露出惬意的神情。饭后，我紧挨着祖母坐着，任由她满是老茧的手在我脸上轻轻滑过，专心地听她絮絮叨叨地讲着流逝岁月里的城南旧事，看那麦秆草在她灵巧的手指间不停地上下翻滚、跳跃……

如果，时光不老，许我青春年少，我还希望能亲耳听到学习成绩优秀的妹妹带着自豪，带着炫耀，带着示威的声音向父母报告着她的成绩，她所获得荣誉（校级三好学生，地区级三好学生，省级三好学生），每每这时，我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更有由衷的佩服和肃然起敬。虽然平时吵吵闹闹，磕磕绊绊，针尖对着麦芒，但抹煞不了我们之间血浓于水、一母同胞的姐妹深情，而这一份亲情也没有定格于二十多年前那寒风凛冽的严冬下午……

二

如果，时光不老，许我青春年少，我希望能回到那阔别多年的老家，回到那我外公，外婆建盖的农家小四合院。站在院里，任由凉凉的风吹乱我的头发，轻拂着我的脸颊，我闭着眼臆想着外公、外婆走过的铁血史，还有家族曾走过的辉煌，挫折，坎坷，奋起……。来到正屋，噙着眼泪看着墙上挂着的外公、外婆、舅舅们、姨妈们发黄的旧照，听着小舅缓缓地叙说着家族的百年沧桑，看着年代久远、发黄的纸上用毛笔书写的一行行家谱，并用手轻轻抚摸着雨渍刻下的、层层斑驳的痕迹。午夜梦回，曾经发生在这幢老屋里的人和事就清晰似蒙太奇镜头一样纷至沓来……

如果，时光不老，许我青春年少，我希望能回到那魂牵梦萦的老家，在那个经历了百年风雨的农家小院里，生活着小舅一家。小舅一生没有留下什么豪言壮语，他和千千万万的农民一样普通，一样平凡，可他给我的影响最为深刻。二十多年前我回了一趟老家，那时他在外面做着木材生意来养家糊口，在每一天的奔波劳碌之余，还忙着到菜市场买回我最爱吃的菜，然后我们一起吃饭。在饭后，挤出时间陪着我在那条熟悉的小路上散步。他不仅仅只是嘘寒问暖，还心细如发，指点我从高考失意的懊丧中走出来，教会我正视自己，重新振作起来。那时我很惊讶，舅舅比我的父母，我的老师还要厉害，能如此准确地抓住我的心结，对症下药。可他没想到，我的文学之路正是他开启的。虽然那之后我们之间见面很少，但他的逝去，还是让我感到万箭穿心，撕心裂肺……

如果，时光不老，许我青春年少，我希望能回到那记忆深处的老家。在黏黏的红土地上，那一天烈日当空，我和表哥，表姐，表弟，表妹们一起去地里掰包谷。当时我以为仅只是一次平常的出游，可后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我意料不到。来到包谷地，看到包谷地里每棵包谷都背满了沉甸甸、黄澄的果实，我的心是快乐的，简单的。任由包谷叶子划破了我的脸颊和我的手臂，任由包谷杆在小腿上，脚背上划出一条条血口子，任由毒日头晒黑了我白皙的脸庞，任由脚上打起了大泡，手上也磨起了一个个水泡，任由汗水杀进了眼睛，流进了嘴，手脚都未曾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