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趟过网恋那条河

  • 作者: 洪帅
  • 来源: 网络来源
  • 发表于2015-11-08 02: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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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村前有一条河,名流塘。流塘弯弯——伴随着关帝庙绕了大半个圈圈然后恋恋不舍地向东流去。儿时的流塘清澈见底,水气散香。花香、水香裹挟在孩子们的吵闹声中,浑然天成出一幅水乡玩趣图。

    由最初光着屁股往流塘里扎猛子逐渐学会了着件短裤扮优雅,见到女孩还勉强在脸上挤出一副腼腆,日子就那么混着。当我突然于某天发现流塘南岸有一位“姐姐”常常在庄稼地里劳作时,除了惊喜外我似乎有一种必须学会成熟的迫切。是的,真的来了位“姐姐”耶,漂亮的“姐姐”。

    小“姐姐”亭亭玉立的身姿,洁白大沿太阳帽,微红的脸庞,一丝不苟弯腰锄草,偶尔朝这边玩水的半大小子们望望,还友好一笑……孩子们不管不顾地,我行我素该怎么耍还怎么耍。我由于个子比一般人高大,常常扮演电影中大哥的角色,遂高声喊叫“别闹别闹”——我不知道我何以有那般举措,只是因为村姑姐姐太漂亮吗?

    ——拂过脸颊的那阵风,会替我记住,你的笑有多甜;弄香衣襟的那朵花,会替我记住,你的眼绽放出来的快乐与淡定。没有电脑、电玩、手机、微信的年代,夏天游水、打渔摸虾、割猪菜,冬天放牛溜冰还跟随大人们用火铳打鸟雀,都离不开流塘,流塘就是哺育这一方生灵的生命摇篮。贸然跟邻村的女孩说话——在那种年龄和那样的村庄是很不礼貌的,也是令人害羞的,所以我一直默默地关注——尽管如此,我还是用自己的方式在不经意间探听到她的家,她的年龄、姓名甚至她的家人背景。好在是农村庄稼地的草永远都锄不完,能使人经常见到伊美丽的身影。她一直默默地,与世无争地。灵魂仿佛沉睡了千年,孤零零在梦中漂泊,是你用含羞的眼光唤醒了我。第一眼,你便在我杂草丛生的心田种下了一片百花园,从此到处都有你的花香弥漫。

    我接着也学会了锄草,学会了割麦、栽田掰玉米,皮肤黑了,肌肉也在疯长……冬去春来,曾经玩水打鸟的男子汉将尘世情缘翻来覆去地颠倒,执拗地要找寻出一种叫做思念的文字,试图在每个呼吸的罅隙都能留下点青涩的踪迹。

    然而迟了,由玩水少年长成大小伙子,似乎只在一瞬间,得要给父母分忧了——火热的夏天,我即将登上南下的列车去往陌生的城市打工。一切都太突然,来不及道别——事实上那么长的时间我与她的“对话”绝对不超过十句,又怎能谈得上“道”别呢?失魂落魄的我徘徊、踌躇,奢望能在老地方再相见,一连三天,她竟如同人间蒸发般地……

    陌生的环境,打工的艰辛,日子过得紧巴巴,只有坐下来才发现时光在无情地、静静地流淌。南方气候所孕育出来的花草树木跟我们家都不一样,我想故乡的野雏菊开得正浓,我想家乡的伙伴是不是依旧在玩水、割猪菜、捣鸟窝,我想封闭的十里八村,可曾找得见还在原始锄草的青春少女……花开花落,千里相望,任脸颊清泪两行。

    无数次科幻着第一次回家的光景,可当我真的于两年后的夏天回到家,却是马不停蹄地去往市区考驾照,紧张得挪不开脚步,只能把见姐姐的念头化作一声发自肺腑的叹息与祝愿。依然水草茂盛,依然水香袭人,淙淙的流塘不应答,它悄悄地流,一刻不闲地往东流,不知要带走什么。呜咽,心绪微澜处,一份牵挂,一份忧思。

    那天,风正紧,雨斜织在大梅沙的上空,如烟如雾,网织着故乡的模样,雾中的你可在南方?雾中的你可曾彷徨?我学会了电脑、微信,学会了抽烟喝酒,甚至借着酒意在论坛里纵横咆哮指东打西……姐姐,你可知道时代进步得连“流氓”都成为中性词,我们扮牛人,装牛叉,拍砖斩人,扯淡忽悠——何曾有一刻消闲……

    2014年6月份,我为母亲网购电动三轮车,认识了一个苏州美少妇商家。为了求得好的售后,免不了与她多聊几句,于是,所谓的网恋不请自到。

    所谓网恋,就是电脑和电脑诉衷肠,键盘与键盘说情话,鼠标和鼠标谈恋爱。是否我是棵多情的种子,一个人怕孤独,两个人怕辜负。走过了相识相知,最后停驻在“相爱”的瓶颈。我深深知道哪怕是一次游戏人生的投入,也有可能要用一生去忘记。咱虽然流氓,但还远没到跟她卿卿我我的程度。潜意识里有一个等待的影子,是影子等待我还是我等待影子,谁说得清。某一天从苏州传过来她几幅玉照,天哪:旧上海富家大小姐的贝雷帽?深山老林蒋匪女特务的摩登皮靴、马鞭?那会儿,我逃也似地跑了……

    何以讨厌这些宝贝,何以拒那几个词汇于千里之外……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却原来,心灵的底格珍藏着的村姑形象于此刻泛滥,是那久远的纯朴、勤劳和贞洁唤起我的良知。生命的最初,赋予我们每个人的是纯净与美好,但是随着生命的磨砺总会留存一些毒素,那就是纠结。在混沌的纠结里,本能地自我调整和麻醉,不知道能否真正的从那份纷扰里脱胎换骨——但是我们都期待着自己趟过那条河,来一次真正的涅。

    姐姐,村姑姐姐,久违的名字,温馨的名字,只有家乡的流塘才能孕育出如斯的美丽。感恩,感恩这一份沉甸甸的救赎,把自己的心门重重锁起,把一段段如水的文字交给网络:

    “你飘飞在村头野菊铺地的羊肠小路,脑后的蝴蝶结如飞起舞;你劳作在稻黍扬花的田间地头,汗湿衣衫……你打坐在磨盘井台,你苦守于村前流塘,你哽咽于夜半枕巾……”

    “……你无情的离开,把我的魂魄都带走……是不是月老醉了,把红线牵错?”

    小小的公交车司机,下里巴人,貌似不配拥有一份纯真与纯朴,只能躲在网络里寄托我的情、我的谊。那杜撰出来的故事片段感动着如梦似嗔的自己;那九曲回肠的哀怨一道道褪去我的流氓外衣;十年、二十年后能带给你我的网络文字疯狂否?再回首,流塘已经不那么清澈;再回首,伊人不在水一方;再回首,你将你的清纯带往何方……

    是病了吗?还是如我一般出远门打工去了?抑或嫁人了……

    在岁月的岸上种满垂柳,想念的声音便是多情的风。触手可及的荧屏,你是来自另一度空间的千年狐仙,扑入我梦中百转千回的深圳。梦魇布吉,水香流塘,如你,是我不理还乱的万载情结。看啊,炙阳与尘嚣掩不住你回眸时的一笑莞尔;手指轻弹,便是红尘一梦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