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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甜苦辣话过年

  • 作者: 平淡如水
  • 来源: 励志故事
  • 发表于2017-01-17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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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过年,是炎黄子孙最隆重的节日。过年前一周,从腊月二十三日送灶过小年开始,直到正月十五元宵节闹花灯,这段时间是神州大地上最热闹的日子。过年时,亲人们欢聚一堂,其乐融融。亲朋好友们,甚至远方的交情朋友之间,你来我往,喜气洋洋。不论是在街道上都流淌着喜庆气氛的城市,还是在旷野都飘荡着笑声的乡村,随处可见穿戴一新、满面红光、酒气熏熏的红男绿女。可是,不论在何时何地,络绎往来的人们,满面的红光掩饰不住憔悴的面容,纯朴的目光里清晰地流露出深深的无奈,一声声抑制不住的深深叹息里,溢出了难以言说的酸甜苦辣。

    辛苦劳累的打工日子在忙忙碌碌中,在挥汗如雨四处奔波里悄然而逝。蓦然回首,已经是寒风凛冽、雨雪飘飘的季节。千千万万个漂泊在外的打工族最渴望,常常也是最担心害怕的新的年关已经迫近。网络新闻上、电视新闻报道中都可以听到见到,神州大地上到处都流淌着肩挑背扛着凝聚了一年沉重的希望和浓浓乡愁的一股股人流。一张张饱经沧桑的面孔,一双双溢满了无奈的眼神,清楚地印着深深的急切、难以言说的心焦;在拥挤不堪的汽车站忍饥,在人头攒动的火车站挨饿,顺着蜿蜒盘曲的长龙苦苦期待着一张窄窄的车票。

    怀揣着希望里浸润着汗水蕴含着体温的车票,顺着泥石流一般缓缓流动的人流涌入狭窄气味污浊的车厢,疲倦的眼神就迫不及待地望着车窗昏暗的玻璃,在一片片缓缓过去的风景里,望眼欲穿地寻找着记忆中的土地,养育了自己长大的村庄。

    一路上,屏住呼吸、忍受着严寒艰难地挤过风霜雨雪的缝隙,擦着满头的汗水,拖着疲倦的身体翻过一座座山峰,趟过一条条宽宽窄窄的河流,依稀熟悉的村庄,印象里常常升起的袅袅炊烟远远在望时,大多已经是习俗里的小年之后了。

    挑着、背着满怀的惦念怔怔地凝视着两鬓霜花的父母手搭凉棚眯缝着浑浊的眼睛默默地守候在路旁村口,目睹着活泼可爱的孩子宛如欢快的小狗一般窜过来,亲亲热热地喊着“爸爸、妈妈”,在身边挤挤挨挨,团聚的温馨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凌乱不堪的家庭摆设,满是灰尘宛如饱经沧桑一般的用具,就会不失时机地跃入眼帘,扰得心里乱糟糟的。紧接着顾不得整理一下满是尘土的衣服和浸润着霜雪的头发,就要挽着袖子拿着掸帚掸去家里的灰尘,打扫、擦洗熟悉又陌生的房屋。同时,还要忙里偷空应付一下老人幽怨无奈的目光,安抚一下、温暖一番离别一年的孩子们渐渐疏远的心灵。也许,来不及问候老人,也没空隙亲热一下孩子,就得抓紧准备年货,吃的、喝的、用的,因为年关已到,已经没有时间等待。此外,还必须帮助老人、孩子们购置过年的新衣服。辛辛苦苦又一年,新年应该新气象,此时更加应该吃些、喝些,全家老小、特别是孩子们也应该穿得光鲜一些。

    在宛如陀螺一般旋转地忙碌着清扫了家庭内外,大致备齐了年货,安慰了老人、安抚了孩子后,还得发扬钉子精神挤出时间,从衣兜里带回来的一叠或多或少的钞票里双手颤抖着抽出数张、数十张,买些礼品拎着,怀揣着外地带回来的还带着自己体温的香烟,到隔壁邻居家走走,嘴里念叨着平时出门在外,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遇到麻烦还得请你们多照看一眼。拜望一下本村中家族里年老体弱的长辈,满脸笑容地感谢说,我们是您老看着长大的,现在孙子们在家,请你们也像当初教育我那样教育教育孩子。若是拜访迟了,或是忘记了,在外发财了,回来就看不起人。在外几年,回来就拉架子。如此等等的风言风语就会宛如感冒病毒一般从阴暗角落散出,迅速在村里四处蔓延。

    匆匆忙忙地踏着夕阳的余晖,或者趁着午间慵懒的阳光,带着妻儿赶到荒凉萧瑟的野地里,祭祀完必须祭祀的先人,已经清洗干净的门楣上已经迫不及待地等待着鲜红的对联。远远近近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已经清清楚楚地炫耀着他们家已经捷足先登,抢先进入了新年。在家里老人虽然无声却期盼难耐的目光默默地催促下,在宛如雪天小狗的孩子们嘻嘻哈哈的叨唠声里,挥动着疲惫的手臂,撑持着疲乏的身体,振作精神,贴好对联,渲染出喜气洋洋的氛围。急不可待的孩子们已经搬出大大小小的鞭炮,催促着赶快抢新年;不然,新年就会被别人家抢走了。

    欣赏着亲手渲染的新年气氛,倾听着比赛似的响起的一阵阵鞭炮声,全家老小高高兴兴、喜气洋洋地围坐在一桌,忆往昔感慨万千,看今朝心潮起伏;想昨天辛苦辗转百感交集,说眼下家庭温馨心潮澎湃。火红的对联映红了满是沧桑的脸堂,鞭炮声点燃了心里隐藏的激情。端起酒杯,轻啜几口,或者端起大碗,豪饮一阵。辛辣伴随着醇香一路穿肠过肚,瞬间就酿成了满腹言说不尽的滋味。

    常常是刚刚端起酒杯,甚至除夕的鞭炮声还没响起,就有一年未见,甚至多年不见的发小、亲朋好友、邻居里的叔叔伯伯、大哥小弟们,带着比春花更加美丽的笑容,亲切相邀,多日未见,现在终于得到了机会。年饭吃后肯定不忙了,我们叔侄几人、兄弟数人搓个通宵,如何?一年就一次,甚至几年才有一次机会,这个面子不会不给吧!这个面子,你敢不给,除非你搬离了这个村庄。即使搬离了这个村庄,神州大地上目前过年时,亲朋好友、邻里之间,不玩麻将的,还有几人?

    更有甚者,因为有些心情急切的人,或者事情特别多的人,总是觉得打麻将太费时间,浪费别人的时间就是谋财害命。干脆不打麻将,而且打麻将每桌仅仅局限于四人,站在旁边的人几乎都不懂得“观棋不语真君子”这句格言,而且很大一部分国人都有较深的好为人师的情结。你让他雕塑一般一言不发站在麻将桌边,怎么可能?他肯定要时而顾左右而言之,手里麻将牌的些许玄机随之泄露。谁肯出面得罪他、指责他、甚至赶他走?如此一来,最好的娱乐方式就是推牌九,或者推二八杠。虽然仅仅局限四方,但不像麻将仅限于四人,而且要确定一定的圈数。这两种赌钱方式,参与人数不受限制,参与时间没有规定,参与活动的方位随意调整变化。便利如此之多,每当牌九、二八杠开始时,场面上人头攒动,乌烟瘴气,热闹非凡。大多数回乡游子衣兜里或多或少的血汗钱,在牌起牌落间流水一般流向四面八方,宛如一去不复返的黄鹤,只剩下空洞无神的目光。

    牵动人心的新年在麻将牌的缝隙间,在牌九、二八杠桌上拥挤的空隙里,悄然而至。摸着瘪下去的衣兜,强打着精神回到喜气洋洋的家里,就得把早就酝酿好的拜年计划、请客计划尽快付诸实施。在家里仅仅数天,过了初六,最多是初十,就要赶紧返回。因为老板有话交代,在规定的日期返回,我会优先考虑录用。过了时间,等于你失信于我,自动离开。即使缺人,也要调整岗位。不是威胁的威胁,谁敢掉以轻心。

    邻里之间、家族的长辈已经拜望,父母就在身边姑且不论,马不停蹄地奔波着赶往岳父岳母家,七大姑八大姨家,孩子的姑家姨家,不说家家跑到、户户涉足,至少要做到礼品到。礼仪之邦礼仪为先,礼品就是情意。见礼如见人,礼多人不怪。

    奔跑着拜见各位长辈的间隙里,见缝插针地请客赴宴。兄弟发小、邻里之间,常年在外,天南地北,在年的牵扯下好不容易相聚在一起,不亲亲热热地喝场酒,怎么也说不过去。华夏民族自古以来就特别注重一个“吃”字。“乡”的繁体字,就是两个人围坐在饭桶前吃饭。可见坐在一起吃饭的意识已经自古至今早就融入了我们的血液。请客不喝酒,从来就没有。酒是兴奋剂,三杯下肚,豪兴徜徉;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不知今晚在一起聚餐,随后而来的分别又要到何时才会相见。于是乎,满桌之人,大多举杯叹息,涕泗横流,感极而悲者矣。

    参加了聚会,吃了人家的鸡鸭鱼肉、喝了人家的美酒,总不能装糊涂吧。你来我往,礼尚往来。尽管数日来,脑子始终浸润在酒精里,可是酒精考验的脑子根本还不会糊涂。吃了人家的若不回请,以后怎么有脸见人?在社会上又有何脸面混下去?再说,在外打工,老板、外地人看不起咱,咱不能自己看不起自己。不需要像孔乙己那样在衣兜里反复摸索,心里都知道衣兜里还有不少的铜板。若是装糊涂,别人定会以为你混到了请一餐客都没钱的窘地。那多丢人现眼!

    与请客送礼同步的是亲朋好友们仿佛商量好了一样,一起办大事。也难怪,平时大家各奔东西,天南地北,而且忙于生计,几乎无法相聚;不趁大家回家过年的机会,要办大事又要等到猴年马月。家里办大事,也是亲亲眷眷、交情朋友聚会的纽带。再说,办大事,亲戚们、朋友们不来捧场凑热闹,谁来捧场?

    选择日子你争我抢,猜度心事暗中算计。除夕前的几天万不能选,因为都是尽头日子,不吉利;况且,家家户户都在忙碌着备年货。正月初的机动时间是掰着指头数出来的区区数天,你家初二孩子十岁生日,我家女儿就初一那天过周;你家母亲初三做七十大寿,我家父亲就在初四庆贺古稀;你家女儿初六出嫁,我家儿子就赶在初五结婚。若是不行的话,我们都定在初六,俗话说“六六大顺”。过了初六,就得准备出门了,哪里有时间办喜事?哪里凑得齐亲朋好友?还有一些只能在心里捣鼓,在场面说不出口的话,“家家户户都扎堆办喜事,通知大家去贺喜,不就是等着收集份子钱吗?”“这几年随出的份子钱不少,若是不找个借口办个喜事,份子钱如何回收?”“若是不集中在这几天办事,年一过,大家伙各奔东西,找谁讨要份子钱?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一阵阵报喜声里,衣兜里渐渐减少的钞票三百、五百,甚至一千、二千地带着无限的还没捂热的遗憾和无奈,进了另外的衣兜,然后化作一阵阵响亮震天的鞭炮声,随风而去;化为酒气熏天的嘴边一缕缕袅袅升起的青烟,融入一阵阵寒风无影无踪;变成一口口酸甜苦辣五彩斑斓的秽物,从打着嗝的嘴里飞流直下,成为一滩滩污浊的垃圾。

    年味慢慢地淡了,衣兜里本来厚厚的一叠钞票只剩下可怜兮兮的数张,带着惊恐的神色,看着不住地皱眉的主人。有的衣兜里甚至已经布挨着布,空空如也。怎么办?破旧的旅行包里藏着不舍,折叠起乡愁,怀揣着全家的希望,背负起家庭的未来,在轻寒细雨的初春随着滚滚人流,流水一般奔向钢筋水泥构筑的狭小的空间,寻找着全家未来的幸福和希望。

    传说,在远古时期,年是一种害人的野兽。每到冬末春初的时候,便来到人们居住的地方危害人类。饱尝艰辛的人类在和年的斗争中,终于发现年害怕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害怕人们聚集起来高声恐吓。从此人们掌握了年的活动规律,每次年来到时,人们便把竹子放在火堆里燃烧。火堆里瞬间就响起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守候在火堆旁的人群顿时齐声高呼,年便夹着尾巴抱头鼠窜。

    如今的过年,人们几乎尝遍了酸甜苦辣。若是一直如此下去,人们或许会再次在震天的爆竹声里,齐声恐吓赶走害人的年。